最近的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直线上升,从一年前的7.1到目前突破6.4已经升值10%, 对于人民币是否会进入持续升值的讨论也很多,在此我也谈下我个人一些浅显的看法。

从上图人民币和美元的5年汇率走势图可以看出,人民币在2018年3月份达到了阶段性高点6.2,也在同一时间美国对中国的部分商品开始加征关税,自此一场世界老大老二的贸易战不断升级,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其实在这场贸易战之前一年多的时间里其迹象已经表露出来,记得有一句话如果经济是一把枪政治就是把我扣动扳机的时间:在2018年3月份之前人民币的持续升值或许就是为贸易战开打之后的资本撤离获得更好的汇兑成本。可以看到人民币的汇率果然在贸易战开始之后一路下行,川总一直在讲“对中国加征的关税会让中国来承担”,这句话在我的理解就是:如果人民币贬值造成美元计价商品价格下降20%就可以抵消美国加征的25%的关税(0.8*1.25=1),比如从6.2到7.75((7.75-6.2)/7.75=20%), 之前100人民币的产品需要支付16.13美金(100/6.2),而人民币贬值之后需要支付12.9美金的货值(100/7.75),加征25%的关税之后还是16.13美金(12.9*(1+25%))。当然这是一个粗浅的表达,实际过程中会远比这个复杂,还要牵扯到资源进口的增加造成的离岸价格上升以及航运价格的考量等,但简单来说,川总的贸易战是在逼迫人民币贬值,这样做有两个考量:从贸易角度上来看可以有更低的进口价格,没有增加民众负担的情况下还能增加政府的税收,从更高的维度来考量就是打击人民币对美元的潜在威胁,一旦人民币出现大幅的贬值会极大的影响国际社会对其信心,特别是那些之前进行过货币互换的国家。

而在具体的过程中川总显然低估了中国经济的韧性,我想川总本来乐观的估计可以在2018年底实现其目标,从3月份的6.3,8月初就达到6.9,按当时的状况2018年底达到甚至突破7.5是完全有可能的,川总将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宣布贸易战的结束,而事实是,从2018年的8月份又打了一年到2019年的8月份,人民币还是没有被击穿7.2,可以说人民币是经受住了这一波通货紧缩的攻击。

2020年初的新冠病毒从天而降,从3月11日开始WHO宣布新冠为Pandemic, 3月13日美国进入紧急状态,3月27日川总签署CARES法令2兆美元的救急资金,从此美元一改之前的流动紧缩反手进入撒钱模式, 到目前为止5.2兆美元进入市场流通体系。从汇率上看人民币在2020年5月28日再此冲击7.2的关键点未果,从此一路升值到目前的6.35。

2021年4月16日的“莫干山会议”,与会者提出“人民币中长期将升值。国际化条件下央行将放弃汇率目标。即放弃人民币汇率“死钉”美元。”并于5月19日见报,这个话应当如何理解呢?

美元是国际上处于垄断地位的货币,如美国前财长约翰·康纳利的名言:美元是我们的货币,是你们的问题。著名的蒙代尔三角理论指出“货币政策独立性、资本自由流动与汇率稳定这三个政策目标不可能同时达到。” 而中国之前所做的就是选择保持汇率稳定,限制资本自由流动,而非常有限的货币政策独立性:具体的表现在2008年金融危机中有极为清晰的表现:当美联储大放水的时候,中国央行为了保持汇率的稳定,也就是防止人民币的被动升值,不得不跟随“放水”,而放水造成的通货膨胀,特别是资产价格的飙升,使得财富向更少数人聚集,而普通民众的生活更为艰难。这些向更少数人集中的人民币计价的“财富”,更是将来做空中国经济的潜在筹码,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中国的外汇储备对内来说更像是“负债”,一旦人民币的财富集中外移,中国的经济可能在瞬间垮塌,这个在2015年时已经有过清晰的展现。

那现行的货币政策既然要“放弃汇率目标”,那我想首先一定是要更加着眼于“独立的货币政策”,以及适当的资本自由流动。这个独立的货币政策就是可以选择不跟随美元来放水,允许人民币的升值,甚至提高部分的资本自由流动性。

人民币升值的好处是可以抵消部分输入性通胀,特别是资源类商品的价格飙升,最大的负面影响就是外贸出口,然而中国政府显然在经受住了美国的贸易战之后对于外贸出口的负面影响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也变得更加自信。在我来看人民币适度的升值其积极意义要远大于消极意义,当然要有这个“适度”的概念,如果没有管控的被“拉高出货”将是对经济的毁灭性打击。

在中国央行来看,面对美元流动性的这一波泛滥,最好的结果是其他国家货币,至少是亚太地区的货币跟随人民币一起对于美元升值,这样在无形之中人民币就替代来美元成为新的“锚”,如果这个可以实现,超发的美元将引起美国国内的通货膨胀,这一点在上个月的CPI中已有体现,4.2%的通货膨胀率已经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的高点:

带动亚太地区货币升值这个目标是否能实现呢?

个人觉得很难:自从中美贸易战以来,部分产能转移到了东南亚,这些产能的转移已经以固定资产的形式被“固定”下来,其转移的一个重大的原因就是美国对中国产品加征的关税。因为单就成本而言,东南亚地区的劳动力成本或许具备一定优势,但综合来看其总体成本还是和中国大陆有差距,其因素是多方面的就不一一展开了。也就是说当时东南亚的所谓成本优势是建筑在美国对华关税基础上的,而这个关税完全是美国的内政。一旦美国取消关税,(我在一个多月前就有预测),中国出口商品的优势将立刻恢复,从最近美国贸易代表戴琪和中国高层的频频通话可见一斑。而东南亚的制造业如果不想垮塌唯一的方式就是让货币贬值。东南亚的货币贬值将会对中国的资本产生虹吸作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人民币取代美元成为新的“锚”的计划如果失败,整个东南亚的货币跟随美元对人民币贬值,人民币将会面临极大的考验。从这个层面来说,美国如果放弃对华商品的关税,可能就是揭开一场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序幕,这场风暴最终能否反噬中国甚至美国就不得而知,但东南亚的经济将面临腥风血雨。我想中国的高层在今年紧锣密鼓的推进数字化人民币以及打击以蚂蚁金服为首的巨头,就是要加强人民币的控制以应对升值。我在几年前写过一篇文章叫“非对称性货币剿杀”,就是描述目前的状况:把资本分为“听话的货币”和“不听话的货币”,不听话的货币就是人民币升值后做空的筹码,当然要予以收编甚至剿杀以防范未来可能的金融风险。

对于美国来说,所谓制造业回归在我来看是伪命题,如果真的制造业回归不但美元的霸权将不复存在,通货膨胀也将是一个恐怖的数字。所以在目前的汇率状态下即使资本从中国撤离,(汇兑成本已经进入理想区间),相信也是现金在手,静待东南亚危机开启后大肆收购,这才是美元的价值之所在。

最后我再谈一下我独创的一个“蒙代尔三角”理论,就是对于一个国家政府来说,公共服务的提供,税收和通货膨胀只能满足其二,也就是说政府提供公共服务的资金只能通过税收或者是通货膨胀来收取别无他法,低税收无通胀的结果就不可能有公共服务,或者有认讲可以“举债”,但举债的本质也是通货膨胀,否则债务也是永远无法还清的。